昨天夜裡下雨了。「嘩嘩啦啦」的雨聲驚擾了我的睡夢。
想，樓下的小池塘一定開始漲水了。很久沒聽見蛙聲了，那蛙兒們怕是躲到荷葉底下做春秋大夢去了。我卻是怎麼樣也無法入睡了。
先前寫過一篇 如此芳鄰的小散文，其中就有一節專門寫這小池塘裡的蛙聲，名曰：「聽取蛙聲一片」。這名兒取自辛棄疾那首著名的《西江月 夜行黃沙道中 》。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
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黃沙即黃沙嶺，在信州上饒之西，辛棄疾閒居帶湖時，常常往來經過此嶺。 大約是深秋了，擬或是初春，到底是什麼時候已不重要了。我只記得那是個細雨的午後，獨自穿行在上饒街頭。我從這座橋走過去，又從那座橋走回到原來的地方。與廣州比起來，這座城市實在太小，大多數時候我願意用腳來丈量它的每一寸土地，這比乘車更能讓我好好地呼吸。在這個飄著細雨的下午，獨自品嚐被輕風和細雨滋潤著的快感，真的好痛快！這個叫做上饒的城市，我很多次經過，行色匆匆，難得靜下心來好好地看看她。我沒有驚動誰，對於這個城市來說，我永遠只是個過客，但是我會帶走一些什麼。溫暖、快樂，還有愛。
我對朋友說：「你把我送到山裡就不用管我了，我一個人在山中呆兩天。」可是我們卻找不到可以投宿的地方，這個季節連景區內都是冷冷清清的，竟然以下雨天晚為由拒絕了我們的遊覽。那是銅鈸山嗎？位於上饒市廣豐縣境內被譽為「東南第一峰」的銅鈸山，我在論壇看見過網友們貼的圖片，如畫如仙境般打動了我。現在我來了，他卻拒絕了我。我只能透過車窗匆匆地瞥上一眼，山色空濛，一灣碧水鑲嵌其間，是一汪明亮的眼吧？望穿秋水。
繼續往前，行駛大約四、五里，有一個叫「嶺底」的小村，靜靜地臥在這片大山裡。我在這裡吃到了這些天來最可口的一頓飯，那些剛從地裡摘來的小白菜青翠欲滴，還有山藥，還有芋頭，外加一盤素淨的豆腐湯。老闆娘一個勁地要我們少點些菜，她說吃不了會浪費的。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商家，多點些菜她不就可以多賺點嗎？可是這裡的人家就是這樣，樸實得可愛了。
友說：「你真的要住下來嗎？我可不放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的確，我也不放心我自己。我為自己找了一個並不充分的理由，終於乖乖地回到了城裡。
因了這一夜的秋雨吧，又想起了那次初春的上饒之行。我之所以願意將它想像成一次深秋之旅實在只是因為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句李商隱的詩：巴山夜雨漲秋池。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
